觀世音菩薩救度二二八死刑犯  陳女士


 


 


由於捲入二二八事變,爸爸和媽媽都被判了死刑。後來,白色恐怖,又


不知如何被牽扯上了,爸爸和媽媽就這樣不知下落地失蹤了。


全台中市民發動萬人簽名,推派代表到南京向蔣經國先生陳情,總算媽


媽被放了出來,而爸爸仍然半點音訊全無。


媽媽回來後,病得很重,一直無法起床。外婆教我煮東煮西,洗這洗


那,當時才僅十四歲的我,硬是勇敢地把這個家撐了起來。


有一天,夜很深,突然有人很急地直敲我們家的門。我好害怕,便把弟


弟妹妹全叫醒了,一來壯膽,二來以防萬一不測。我打開了門,原來台


中看守所的伯伯來告訴我,有人在臺北六張犁公墓發現了爸爸的屍體,


要我半夜趕忙北上查看究竟,否則被人搬動了,就再也找不到了。我才


十四歲,又是小女生,而且還是地中海絕症患者,


我哪有這份能耐呢? 這位伯伯看我哭了,便說:“我陪你跑一趟


吧!”


當天差不多天亮的時候,我們總算找到了爸爸冰冷的屍體,雇了一部


車,偷偷運回台中。


我發覺爸爸胸口還有點熱熱地,便跑去找一位陳伯伯,他是留學東京帝


大的名醫,我跪著懇求他設法救救爸爸的生命。


爸爸醒了,也活了過來。但已經被處死的罪犯,早已沒有戶口了。我的


爸爸只好躲躲藏藏,過著不見天日的黑暗日子。現在爸爸的冤獄已經平


反,爸爸也可以和一般人一樣過正常生活了。


這期間以一個政治犯的家屬而言,可以說,有多辛酸就有多辛酸。


爸爸回來後,頭幾年,根本不認識我是他的誰,因為嚴刑拷打,已使得


他的記憶完全喪失。尤其是爸爸不平不滿的憤恨心,十分強烈。


我從十四歲開始,每天侍候著神智不清的爸爸和常年臥病在床的媽媽,


我每天都挨爸爸的打和罵,也在爸爸的打罵中,堅強地一天天長大。


左鄰右舍都不忍心眼睜睜看我這樣不擋、不躲也不閃地跪著挨打挨駡,


都好想幫我解圍,但我都拒絕了,因為我怕爸爸會更生氣。好幾次管區


員警先生也叫我去問話,十分關心,但我都告訴他們:“請讓爸爸盡情


發洩吧!爸爸是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了。”親朋戚友,還有左鄰右舍,還


有我的同學,都不贊成我這般認命地挨打、挨駡,他們都怕我會被打出


內傷,或被打死。但爸爸呢 ?


今年我已是六十二歲的老太婆了,但在這漫長的五十年間,對爸爸的打


和罵,我從沒擋過半次,也沒躲過半次閃過半次。我決不傷害我的爸


爸,因為他真的已經夠可憐的了。為了臺灣同胞的幸福,他把他自己的


一生給犧牲了。


很多認識我的人都知道,我從不頂撞我父母,也決不做爸媽不高興的


事。我每天不離開父母,守著他們,護著他們,即使當了別人家的媳


婦,也利用上下班或假日,每天回娘家去照顧他們的起居生活。


記得大學剛畢業那年,我的教授很疼我,師母又是臺北市黨部副主委,


替我安排了一項非常令人羡慕的好工作。教授說:“爭取這職位的很


多,你明天準時去報到,知道嗎 ?”


我點點頭。


可是,我還得回報爸爸媽媽才行呀!


我趕回家,好是高興,豈奈爸爸不知去哪裡了。我告訴媽媽,我先去報


館打工,下了班再回來找爸爸。


當晚,我回到家,爸爸因為太累,已經睡著了。我看爸爸睡得好甜、好


熟、內心好是欣慰。這段日子,爸爸為了逃債躲債,幾乎不敢明目張膽


地回家,更為了票據通緝,都睡得很不安穩,或許太久沒睡好了,今天


竟然能睡得這麼甜、這麼沉,就讓老人家難得地補一補眠吧!


我坐在床邊,靜靜地看著爸爸,想想他坎坎坷坷的一生,真值得嗎?我


不知道救臺灣為什麼會是爸爸的事?又為什麼會是我們家的事 ?


我等到第二天中午,爸爸才逐漸從昏昏沉沉中,醒了過來。當然,我報


到的時間早巳過了,工作也沒了。


教授很生氣:“為什麼不叫醒爸爸呢 ?”


我一臉歉疚地直掉眼淚,真的,我哪忍心叫醒爸爸呢?可憐的爸爸已經


不知多久沒這樣睡過覺了。


如果是您呢 ?


附注一:我到今天仍然不瞭解為什麼已經被當屍體丟棄在六張犁公墓的


爸爸沒有死?


又為什麼從來不信任何宗教的爸爸,會口口聲聲地說觀世音菩薩讓他


死,使他變成屍體被丟出來後,又讓他活。


您相信這世間真有觀世音菩薩嗎 ?


爸爸說他在死牢時,天天都看到觀世音菩薩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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