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名的山羊 ─ 為傲慢喇嘛轉世

 




第一次來到喇榮,見到這頭著名的山羊。
牠總是隨著僧人們緩緩踏入經堂。
有時在經堂的走道上撒一泡尿,沒有穿鞋的僧人們一不小心就踏在上面;
有時在剛離座的僧人的坐墊上優美地側身而坐,
一隻蹄伸出,一隻蹄壓在身下,
一雙長而妖嬈的眼無所不知、含而不露、似看非看傲視往來的僧人。

牠有一對彎而長的大角,常常在經堂的角落翻搗,
一次,牠把香燈師的經書一頁一頁吃了半本,剩下的被香燈師搶了回來。

上課前,經堂門口最擁擠的時候,
牠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口,閉目假寐,故意作態。
僧人們只有從牠兩邊繞道進入經堂。

索達吉上師上課的時候,
牠在最後一排抬起一隻蹄敲打僧人的背,讓出家人離開。
出家人讓牠,坐到另外一邊。牠又去敲打另一個人的背。
牠還跑到一個尼眾面前,那尼眾坐著,牠長時間站在她面前,
臉對臉,一般高,快要碰到了。
牠知道很多僧人都望著他們忍俊不禁,
看不出牠有沒有笑,牠的表情永遠一本正經。

一次,一位居士買了一顆白菜供養牠,
牠嫌她剝菜慢,用角頂她,直到她丟下菜,落荒而逃;
又有一個居士去撫摸牠的大角,牠把他的長褲挑了兩條長長的口子。

牠參加過無數灌頂和法會。
法王如意寶在壇城灌頂時,牠早早跟隨僧眾的隊伍上了壇城,
佔據了有利的位置,可以清晰地望見法王。
據說,牠是學院一位傲慢喇嘛的轉世。

我離開學院的那天下午,
牠高傲的灰白色的身影突然在路邊的房頂上出現。
牠跳下房頂,兩個送我的居士趕快給牠讓道,
牠來到我身後,我怕牠無緣無故地撞我,
就避到一邊,讓牠先過,牠不動。
我走,牠也走;我停,想讓牠過,牠也停。
這樣兩個來回,送我的居士說:你和牠有緣分,牠在送你呢!
我有些感動,伸出手,有點害怕地摸了摸牠的背,表示感謝。
這樣走了半路,牠跳到屋頂上,走了。

時隔一年,我來到喇榮,又見到了牠。

那天晚上,正值期末考試,牠在漢覺姆坐列間穿梭,引起陣陣心悸。
堪布仁波切從法座上下來,趕牠出去。牠扭著頭,似乎很憤怒。
索達吉堪布雙手在牠面前揮動,似結手印,堅決、專注、步步向前;
牠步步後退,心有不甘,一直想伺機反抗。
最後,牠打消了對抗的念頭,自己走出了經堂。

一天,我領了一袋信眾供養的大米,在路邊休息。
牠忽然出現,用角挑米袋。
這是分給我那個區域的小組的米,不是我個人的。
我急忙扳牠的角,牠抬頭望我,目光溫和,那抬頭仰望的姿勢令人感動。
我以為牠記起了我,一年前,牠曾經送過一程的人。
可是,很快,牠用角做了個頂我的動作,趁我後退,牠又去挑米袋。
這時,一位老覺姆趕來,在牠面前撒了一把糌粑,
牠去吃糌粑時,我拿了米,逃之夭夭。

每天,淩晨五點之前,我們去經堂時,牠在黑暗中出現。
牠的蹄聲清楚響亮,不緊不慢,富有韻律,和我們一起進入經堂。
牠緊緊貼著第一排一個喇嘛坐下,
把牠長長的白色鬍鬚擱在那個漢喇嘛的背上。
漢喇嘛強忍著牠身上濃重的膻味,
身體竭盡全力前傾,不想碰到牠一簇一簇的長毛。
可牠似乎毫無察覺,不斷地,用牠的長鬚去撩他的披單。
尊者索達吉上師坐在法座上,
不動聲色垂眼看牠,弟子們在下面竊笑不已。

常常,牠隔著法桌,在堪布的法座對面,
所有的弟子都坐著,只有牠,示威似地,站在中央昏黃的燈光下。
堪布講法時,牠有時站著,中間,會退後幾步,屁股對著堪布而臥。
無論牠做出何種不如法的動作,上師仁波切和弟子們都視而不見。
雖然牠天天準時而來,卻日日早退。
總是在堪布講法講到一半時,牠站起來,四蹄緩緩步出經堂。
弟子們因牠悠悠的、回聲一般的蹄聲而思路中斷。

一天,牠坐到結束,沒有動彈。
堪布講完法,笑著對牠說:今天你很好,聽完了課,要表揚。

每次,牠看見上師桌上供護法的餅乾,都想上前去吃。
果盤總是被堪布迅速移到了另一端。
牠無法跨越坐著的覺姆,只得留在原地,望著那餅乾。
「也許牠心裏明白」,堪布說:「可牠控制不住旁生的身體。」

至尊索達吉仁波切傳密法的第一天,
在上師到達經堂之前,牠把一個漢覺姆從坐墊上趕起,
左沖右突,身體站立,雙蹄內收,以兩隻大角把那個覺姆趕出了經堂。
這樣的事絕無僅有,但僧人們都巍然不動,安住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一天早上,牠尿血了,漢僧都看見了。
堪布在法座上說:「可惜你是旁生,今生,我不能為你剃度。」
誰知,老山羊聽了堪布的話,仰頭望著堪布,流下淚來。
堪布見狀,心中難忍,為牠念佛不止。
堪布念的是寶積佛的名號,
寶積佛曾發願,凡聽到牠名號的眾生將不會墮入惡趣。

這件事不久,老山羊圓寂了。
牠的屍體被發現時,身體是吉祥臥,目視虛空。

也許,幾年以後,
學院會出現一個小喇嘛或小覺姆——那個老山羊的轉世。
如同我們每一個人,
牠將以一個又一個死而復生的面孔和身體,
繼續牠迢迢未竟的修行之旅。


本文轉自菩提網絡佛學院


http://www.bodhiinstitute.org/forums/index.php?topic=9954.msg48741;topicseen#msg48741
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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